院子里,招待好宾客回来躲懒的楚鹤轩正在庭院中的石桌上煮茶,在自己的院门被人重重推开时,他有些不悦得看过去,等见到是程舒禾和孟皎时倒是惊讶起来,印象中她们虽一贯洒脱顽劣和一般的闺秀不同,但也未见如此惊慌失措过,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一般。
“你们这是怎么了?”楚鹤轩刚放下手中的茶壶,就见孟皎红着张脸冲过来,拿起桌上放着的茶杯就灌了下去,仿佛那价值不菲的信阳毛尖就和那白水一般,简直是暴殄天物!
程舒禾跟在她身后走来,但却眼角低垂,神色绷得紧紧的,一语不发。
“你们不说我可就要派人去查了!”楚鹤轩有些急了,离刚才见面到现在不到一个时辰,怎么就和变了幅样子似的!
刚缓过一口气来的孟皎偷偷去看程舒禾的反应,这文玥已经是南阳侯府家的人了,还是这侯府的世子妃,楚鹤轩的嫂子,就算他们关系再好,这样的事情对着他也是说不出口的。
程舒禾显然也没想要将这件事立马告诉他,只是带着他一同在桌子上坐下,斟酌着开口问道:“你大哥今日不在府中吗?”
“我大哥吗?他半个月前就被陛下派去蜀中处理流民的事情了,恐怕没有那么快回来。”
原来如此,难怪陛下敢在南阳候府里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原来是早就将人给支开了。程舒禾和孟皎对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些无可奈何。
今日来找楚鹤轩本来就是有其他的事的,发现陛下和文玥的事情属实是意外,程舒禾稳了稳心神,想到楚鹤轩的暴脾气,到底还是选择先将这件事情给瞒了下来。
对于二人着显然是有事瞒着他的样子,楚鹤轩只觉得气结,他指着孟皎道:“她不肯说,你来说,到底是什么事?”
“你不用去问孟皎,是我有事来寻你。”程舒禾倒了杯茶递给他,歉然一笑道:“是我想让你出面帮我照看一个人。”
“什么人?”
“林婉。”
楚鹤轩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道:“林副将的妹妹?她怎么了?”
“总归是被连累了。”程舒禾苦笑一声:“我曾助她离开京城,只是她一个女人在外面讨生活总归不容易。我在摄政王府里不便行动,所以还得摆脱你帮我派人照看她一二。”
楚鹤轩应下,随即又有些狐疑地看向一直红着脸的孟皎,揶揄道:“你日日追着程奕那煞神跑,我还当你脸皮厚比城墙呢,到底是什么事情还能让你害羞起来了。”
孟皎可谓是有口难言,又不能真的将自己在花园里看到的事情同他说,只装傻,低头继续牛饮。
叁人在新帝上位后难得相聚,叁人却心思各异。想要说的话明明还有很多,偏生时间不等人,若是再待下去怕是傅景珩派来的那些侍卫该来寻人了。程舒禾没法,便只能拉着孟皎赶紧往前院去了。
踏进西院的门,两人只觉得气氛不是一般的诡异,原来的欢声笑语变成了一片缄默,刚还颐指气使、极其嚣张的楚潇潇此时也安静乖觉的不得了、整个场面完全没有深秋赏花宴该有的气氛。
而造成这种转变的就是坐在最上首的两人,一个正是新帝赵尧,而另一个则是摄政王傅景珩。
孟皎早在看到最上首的那人时就腿一软,要不是有婢女彩云和程舒禾搀着怕是要在御前失仪了。
“臣女程舒禾参见陛下。”
“臣女孟皎参见陛下。”
在最初的慌乱过去后,两人倒是很快的镇静下来。
越是慌乱就越是会出错,越是出错就越会引起怀疑,刚才在花园里看到的事情虽然是大忌,但若是她们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不出去乱说,想来天子也不会真对她们两个姑娘家下手。
在两人心里正乱的时候,新帝已经开口让两人起来了,“程二小姐算来还是朕的表妹,以后见到朕倒也不用在行大礼了。”
赵尧说完,撇了一眼身侧的傅景珩,眼中带着些玩味的笑意,刚两人下跪行礼的时候他可是看见了男人毫不加以掩饰的不悦。真不愧是被他宠在心尖上惦记了十几年的姑娘,哪怕跪的是当朝的天子,他竟也是这样的不乐意。
程舒禾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但是她的外祖母乃是先帝的亲姑姑昭华大长公主,那么算下来,她这个表妹倒也还算名正言顺。
“行了。若是无事我就先走了,这宴会着实无聊,你竟也会来这样的地方。”
无视下方脸色难看的楚潇潇,傅景珩兀自起身,意有所指的对新帝说完,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拉了程舒禾的手就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