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泠反应过来近些日子,因为煜儿的到来,她确实有些冷落了步瞻。
于是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姜泠勾了勾步瞻的手指,唤他来到了听云阁。
半个时辰前,煜儿已被她哄得歇息下。
这孩子很是乖巧懂事,每每一歇下,便能安稳上整宿,从不需姜泠与乳娘起夜去照顾。
为了安抚步瞻的情绪,姜泠今日特意画了精致的妆容,还换上了最喜欢的裙衫。
果不其然,一见到她,步瞻的眼睛亮了一亮。屋外正下着濛濛细雨,男人适才撑伞而来,他将手里的伞递给身后下人,又唤周围女使退散。
一时之间,偌大的内寝只剩下她与步瞻两个人。
男人解下氅衣,缓步朝她走了过来。
拂面一道淡淡的旃檀香,下一刻,她纤细若柳的腰身已被人牢牢实实地握住。对方的气息倾压下来,登时将她浑身包裹。
月色清莹,坠落在他幽暗晦涩的瞳眸中,只一瞬间,她便看清楚步瞻眼底的情动。
低下头,看着少女娇嫩的唇瓣。
他的喉舌烫了一烫。
你终于肯理会我了。
这一声,他的语气中竟带了不少委屈。姜泠忙伸出手环住他的脖颈,二人交换着缱绻的鼻息。
要生他时并未想过会有这般麻烦,煜儿尚小,不免叫人多操劳了些。你是他的父亲,哪还有父亲吃儿子的醋的?
女子的唇角噙了一抹笑,亲昵地刮了刮男人的鼻尖。
步幸知,你都多大的人了,嗯?
步瞻轻轻捉了她正逗弄自己的手,又将额头贴在对方的额头上,肌肤相触的那一瞬,他微哑着声音道:
我不管,你都与我分房睡了,姜泠,今日你必须好好补偿我。
闻言,她坐在对方腿上,点头便笑:好,今日阿泠好好补偿郎君。
一吻作罢,就在步瞻的手将要解开姜泠衣衫之际,忽尔,一道婴孩的啼哭声破空而来。对方声音尖利,宛若一把锐利的尖刀,登即便划破了这寂静的夜空。一听见这声,姜泠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将身前刚进入状态的男人推了开。
煜儿在哭,我去看看他是不是饿着了。
哐当一声门响,待他反应过来时,身前已空无一人。
身前徒留少女身上的清香,以及耳畔边回荡着的、小孩子的哭喊声:
娘娘亲
我要娘亲,呜呜呜
步瞻:
月色茕茕,他孤零零地坐在榻上,披散着头发,一点点攥紧了拳头。
这小兔崽子,成心与他作对是吧。
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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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 光阴如梭。
一转眼,就到了步煜七岁这一年。
彼时姜泠正坐在窗边,为煜儿织着一件衣裳。
这五年来, 每每提到煜儿, 她都十分骄傲。
他机敏聪慧,听话懂事, 对她十分孝顺。
然,也就是仅仅对她很孝顺。
也不知是不是八字不合, 一贯乖巧听话的煜儿,却与他的父亲步瞻关系十分不洽。都说父子连心,姜泠却觉得这一对父子,生得好似是上辈子的仇家,两个人只要同处一室,那不是鸡飞,就是蛋打。
为此,姜泠是十分的头疼。
见自家夫人一直在叹息, 一侧的绿芜不禁走上前来。跟着姜泠耳濡目染, 这小丫头的手也是很巧。
夫人在为何事忧心?
姜泠攥着手中的短上衣, 没有应声。
见状,绿芜便斗胆猜测道:可还是因相爷与小公子的事?相爷与小公子这般闹腾, 奴婢倒是有一计。
说说看。
绿芜继续道:相爷与小公子这般合不来, 兴许是小公子觉着相爷太过于严厉。平日里,相爷那般苛待小公子的学业,咱们家公子七岁所学的,比旁人十岁学得还要难。夫人不若将小公子送去学堂
姜泠织衣裳的手顿了顿, 略一思量。
这也不乏是个办法。
虽然平心而论,姜泠先前也去宫中习过书, 单从策论与文章上来看,步瞻所写的可比宫里的太傅少师还要好。这么多年来,大宣海清河晏,京中京外一片太平。步瞻也懒得去管那些清闲事,将重心慢慢转移到家庭上面来。
在家中,他是煜儿的老师。
可教着教着,步瞻就发现。
这小子,果然是在装本地人。
莫说是诗词文章,就连朝中半数文臣都写不好的典论,他一个七岁小儿竟能写得头头是道。
起初,步煜还在他面前装一装,被看穿后,他所幸也不演了,光明正大地与他对峙起来。
在姜泠面前,步煜喊他:喂。
姜泠不在时,他竟还敢直接喊步瞻的大名。
步幸知,你这辈子什么时候造反?
步幸知,这都景和二十年了,你怎么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不是薄情寡欲吗,不是无情无义吗?
孩童跳下桌,学着他当初的话,拿腔作势,步煜,记住了。你的母后已经死了,为人君者,当学会无情。
步瞻被他吵得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