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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9 跟老字号有的一拚(1 / 1)

夏月初忙将素炒苋菜的盘子转过来道:「嫂子尝尝这个苋菜,鲜嫩得很。」

蒋氏更加好奇,低声问:「这个时节怎么还会有新鲜的芥蓝和苋菜?即便是从南方快马运过来,也不可能会有这样鲜嫩如新采的口感。」

「嫂子说得没错,这菜啊,可不就是傍晚刚掐回来的么。」夏月初笑着说。

这话一出,连殷熠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殷熠原本对这些并没有太在意,隻以为是花大价钱从南方运来的,毕竟来之前他就听说保定府这边许多人生活奢靡,各种物产特产的供应比大内还要及时新鲜。

但此时听夏月初说是新掐回来的菜,也难免关注起来,不方便盯着夏月初看,便向薛壮投去询问的目光。

「内子身体不好,口味也吃得清淡,喜欢新鲜蔬果,一到冬日只有土豆白菜和干菜便郁闷不已,后来干脆想法子改进了暖棚的工艺,如今这是第一批开始吃的新鲜蔬菜,殷大哥和嫂子若是喜欢,一会儿回家的时候给你们采些带回去。」

蒋氏听了这话不由得心动,她也是极爱吃新鲜蔬菜的,对荤菜反倒可有可无。

而且虽然薛壮说是夏月初自己改进了暖棚工艺,但是蒋氏却并不信,夏月初虽然做菜厉害,但是种菜和做菜可是两个行当,尤其是在冬天种菜,若是有那么容易,大内早就有人琢磨出来了。

所以她一心以为是薛壮宠妻,所以才找人改进了暖棚的工艺,只为了让夏月初吃到新鲜蔬菜,心里不免又是羡慕又是有些酸溜溜的。

殷熠虽然一直对她尊重有加,但是为人太过木讷死板,两个人之间鲜少有什么夫妻间的温情,有的只是例行公事的问候和关照。

就好比眼前这件事儿,薛壮能够体察夏月初的口味并且身体力行地为她能吃上新鲜蔬菜而努力,但是殷熠却绝对不会,甚至连对方的主动馈赠都会严词拒绝。

果不其然,薛壮话音刚落,殷熠就连连摆手道:「这可不行,哪有来做客还连吃带拿的道理。我只是好奇所以才问问罢了。」

「都是自家种的,又不值什么,若非这一批种的菜要留着下个月供给宫里招待吐蕃王的话,每天着人去给殷大哥送菜也足够了。」

「我如今新官上任,你可不能让我犯错误。」殷熠态度坚决,「你再这样说,就是成心让我连这顿饭都吃不踏实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薛壮也不好再坚持,好在这会儿后厨又来人上菜了。

一个内部还在吱吱作响的砂锅放在桌上,夏月初起身掀开了盖子道:「煎焗鱼嘴煲,这个得趁热吃才好吃,不过要小心烫着。」

盖子一掀开,被砂锅困在内部的热气就迫不及待地奔涌而出,让人眼前猛地一片氤氲,看不清东西,其他感觉自然而然就更加敏感起来。

勾人的香味儿见缝就钻,锅里还在因为砂锅的余温冒着小泡,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香味儿溢出得更多,叫人恨不得立刻挥散眼前的热气,儘快看到锅里美食的模样。

鱼唇想要去除腥味,提高香味,就必须要先煎。

这个煎也是很考验水平的,要有耐心,将两侧鱼皮煎至焦黄,再添汤在放入砂锅里焗。

这个时候就不要再放姜蒜或是绍酒等调料去腥,而要保证汤的原汁原味。

待汤汁沸腾,颜色转为乳黄之时,就可以下灶上桌了。

鱼唇上能吃的肉并不多,精华在于唇间不大的那一块儿胶冻状的软肉,柔糯滑软,黏唇沾齿,在唇齿间缱绻流连,透着缕缕焦香,当真是唇齿留香,过唇难忘。

好不容易将这一口绝味咽下,剩下的鱼骨却也舍不得立刻吐掉,恋恋不舍地嚼上几下,也能感受到些许焗出来的香气。

就在客人还在沉浸在鱼嘴煲的美味之中的时候,最后两道热菜一道上桌了。

「口蘑焖牛腱,冬笋干丝蒸腊味。」

「听夫君说殷大哥喜欢吃菌菇,特意叫人备了新鲜的口蘑。」夏月初说着又扭头看向蒋氏,「淮扬菜常用干丝,这次的干丝是我自己做的,肯定不如扬州城老字号做得地道,不过做法改煮为蒸,风味不同,嫂子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干丝的原料其实就是原味的豆腐干,扬州人称之为干子。

扬州人喜食豆製品,据说扬州城内的豆腐店就有近百家。

而豆製品中又以干子为最,在扬州城去饭馆做学徒,最开始要学的就是片干子,然后切干丝。

小小的一方豆腐干要片成薄厚均匀的十余片,据说刀工精湛者能片出二十片来。

扬州城里每年甚至还专门有片干子、切干丝的比试,每次都会吸引全城百姓关注围观,在比试中胜出的店铺立刻全城扬名,接下来的一年生意都会格外红火,慕名而来的人络绎不绝。

好的干丝无论切得多细,在汤中如何煮沸翻滚,都不会碎、不会断,更不会黏连在一起。

在扬州,干丝的做法最常见的是两种,一是煮干丝,一是烫干丝,街头巷尾多有这样的小店,甚至挑个担子走街串户吆喝的都有。

蒋氏的外祖家是扬州城的世家大族,她又是娇客,从小吃得用的全都是顶好的。

但是这个蒸干丝,蒋氏是真没吃过,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

只见盘中,冬笋切成薄片垫底,纤细均匀的干丝铺在冬笋片上,层迭如绽放的白菊花,最上层铺着切好的腊鸭和腊肉和火腿片,酱红色的腊味和薄如蝉翼的火腿已经被蒸得吸饱了水分,外表油光水亮,在灯光下闪着诱人的光芒。

蒋氏先尝了一口干丝,柔软滑嫩,却并未在口中绵软化渣,还带着些许豆干的韧劲儿。

细细咀嚼之下,丝毫没有豆腥味儿,只有一股淡淡的豆香。

干丝吸饱了腊味渗透出来的油水和味道,还沾染了下面冬笋的鲜味,吃起来满口醇香。

这干丝无论从口感还是味道上来说,都是上乘之品,即便放在扬州城里,也是有实力能跟老字号拚上一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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