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三万,杨万硕领左军三万,韩世号领右军三万,齐头并进,呈分进合击之势,向卫玄大营步步进逼。乱石滩,是杨玄感中路军偷袭卫玄大营的必经之路。山谷间,乱石纵横,夜色中犹如一头头巨大的怪兽,蹲伏在地伺机出击。杨玄纵与杨玄感并马而行,见此险恶地势,便有几分担心:“兄长,敌人若在此埋伏一支人马,我军就难免九死一生。”“怎么可能?”杨玄感付之一笑,“敌人又不会神机妙算,我想卫玄此刻定还蒙在鼓中。”山腰处突然火光一闪,一个火堆随即点燃。火光就是命令,顿时,四外箭雨如飞,伴以震人心魄的呐喊:“杨玄感,你中计了!今夜你将死无葬身之地。”杨玄纵急忙告知杨玄感:“快,下令撤退。”杨玄感当即传令鸣金,锣声哐哐响起,叛军争相后退,不断有人中箭倒下,队伍极度混乱。杨玄纵见状高呼:“镇静,不要慌。”一箭飞来,正中他心窝,杨玄纵身子一晃,就要栽落马下。杨玄感手疾眼快抱住他:“二弟,二弟,你怎么样?”杨玄纵已是气如游丝,用尽最后力气:“兄长,有奸细,来渊……”双眼一闭,两手垂下,已是气绝。杨玄感痛断肝肠:“二弟,二弟!为兄誓要给你报仇。”山坡上,火光中,现出来护儿的身影:“杨玄感,你的末日到了,还不下马受缚!”杨玄感忍住悲痛,忍住泪水,并不意气用事,平静地传下军令,吩咐诸位将领:“节制队伍,全速后撤。”夜色如漆,来护儿不敢贸然追击。这样,杨玄感只损失千余人马,便迅速撤离了乱石滩。但,杨玄纵为流矢夺去生命,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沉重了。韩世号、杨万硕获悉中路失利,也都及时领兵退回,三军合兵一处,杨万硕为二哥身亡无限伤感,就要杀回去为兄报仇。杨玄感好说歹说,勉强把他拦住。韩世号情绪消沉,有些悲观:“来护儿大军到得如此之快,料想宇文述也会随后抵达,我们怕是没戏唱了。”杨玄感依然镇定自信:“我军偶然失手,损失兵力不过千把人,无关大局。且返回尚书省略作休整,天明后再作决策。”叛军三路并行,三更时分,已接近驻地。令杨玄感疑惑的是,在一串灯笼的照耀下,那面迎风招展的“杨”字大旗不见了,代之竟是一面“隋”字大旗在夜空中飘扬。韩世号大吃一惊:“怎么!大本营失守了?”杨玄感的脑袋登时“嗡”的一声,眼前一黑,险些栽下马来。杨万硕业已慌神:“大哥,你不要紧吧?”杨玄感苦笑一下:“不妨事。”“大哥,你看!”杨万硕又惊叫起来。尚书省城楼上,“隋”字大旗下,昂然挺立着顶盔贯甲的樊子盖。韩世号高声发问:“姓樊的,莫非是来渊向你归降?”“他还没那么乖巧,是本帅出奇兵乘虚而入。想那叛贼来渊,十有八九已死于乱军之中。”樊子盖用手一指,“杨玄感,如今你已是穷途末路,奉劝你及早俯首受缚,以免无辜生灵涂炭。”杨玄感报以冷笑:“樊子盖,胜败兵家之常,你侥幸得手,未必明日不败。来日方长,后会有期。”他领兵调头便走。韩世号此时也已六神无主:“杨兄,大本营已失,我们去何处安身?”杨万硕更是垂头丧气:“接连失利,官军重兵源源而来,看来我们是难逃厄运了。”“你等莫要如此灰心,试想,刚起兵时,我军人马不过五千,如今将士仍有九万之众。不过小遇挫折,焉知我们不能最后获胜?”杨玄感堪为帅才,即时做出了应变决策:“洛阳易守难攻,而且官兵的援军继至,我军当避实就虚,如今且直入关中,开永丰仓,一可饱食将士,二可赈济灾民。三秦既定,霸业可成。待到兵强马壮,再出潼关图洛都,二位以为如何?”作为统兵将领,韩世号当然具有一定的军事常识,他听后从心中折服:“高见!是一步好棋,完全可以出乎敌人意料之外。”杨万硕心乱如麻:“你们说行,我就跟着,上刀山下油锅都在所不惧。只是,是否让队伍休息一下?”“不!”杨玄感断然拒绝,“趁此夜幕掩护,尽快离开这危险区域,待到天明,我军跳出合击圈已不知去向,让官军一场空欢喜。”叛军迂回前进,疲劳、困倦同时袭来,但全都咬牙坚持。因为杨玄感已交待明白,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如不尽快脱离战场,就有被官军包围全歼的可能。为了鼓舞士气,杨玄感与杨万硕身先士卒,行进在队伍的最前列,韩世号则殿后掩护。“不好!前方发现敌人。”杨万硕突然惊叫起来。杨玄感勒住坐骑,他已看见前面有一支队伍。夜色沉沉,也看不清有多少人马。他命令全军停止前进,在马上继续观察。“杨大人,杨大人,是我,我是来渊。”来渊边叫边乘马奔驰过来,到了近前,可见他全身满是血迹,臀部有伤,衣冠不整,可见是刚刚经过激战厮杀。“你!”杨万硕怀有敌意地打量,“你还活着?”“苍天保佑,总算保住了一条命。”来渊不住地叹息,“想起来,那樊子盖重兵偷袭,尚书省失守,真如做了一场恶梦。”杨玄感冷眼旁观,不时冷笑。“杨大人,偷营劫寨是否得手?”来渊关切地问。“你就别再做戏了,你这个内奸!我要为二弟玄纵报仇!”杨玄感拔出剑来,凌空劈下。血光中,来渊扑倒在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