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们两人站在这里,巡逻的士兵连忙小跑着赶来,向图平督识和查尔斯王子恭敬的行礼。随后便有一个队长打扮的卫兵,引着两人绕着城堡穿行着,找到了一条没有拴着铁链,却有好几个骑士、以及暗中窥视的探子看守的小道上绕了进去。
等到准备引路的卫兵被图平客气的送走,查尔斯微微低头,压低声音说道:“看来陛下……有些不太乐观。”
“是的。”
图平微微点了点头,像是在对查尔斯聊天,又像是在对他科普一样,轻声说道:“自从陛下两年前被那个女巫诅咒之后,得了很严重的水肿病后,身体就每况愈下。”
“水肿病啊……”
查尔斯挑了挑眉头,神态自若的问道:“最近又严重了吗?”
“是的。”
“还是……没法治疗他吗?”
“殿下,都说过了。老图平虽然会那么一点法术,但毕竟也只是凡人。还是做不到那种事的。”
佛劳洛斯回过头来,满怀深意的看着查尔斯:“毕竟,人都有不幸之时……您也无需悲伤。”
“您说的是。”
查尔斯有些悲伤的点了点头,双眼微闭。
——原来如此。
但他心中却十分冷静。
这里是有人能看得到自己吗?还是说能听得到说话的声音?甚至连灵能都不能随意使用吗?
查尔斯抬头,打量着四周的景色。
是探子?不……是那个火吧。
虽然他还没有戴上自己的戒指,因此灵魂没有开始燃烧……但以他如今的灵能水平已经能感受得到,每一个火把之中似乎都有一个人在看着自己。
查尔斯保持安静,和图平一起走进城堡之中。
城堡内部意外的明亮而温暖。就像是要把阴冷和黑暗从这里驱散出去一样。
而查尔斯却突然抬头,看向拐角处向着自己走来的那个人。
那人看到查尔斯,便露出矜持而温暖的笑容,远远的招了招手,很是友好的样子。
查尔斯却只是眨了眨眼,然后嘴角上扬,快步走上去,亲昵的拍了拍那个少年瘦弱的肩膀。
但实际上,查尔斯却看的一清二楚——
那人头上的,是查尔斯许久未曾见到的红色名片。
——卡罗曼,十七岁。
“哥哥,你来了……尊敬的图平先导,卡罗曼向您致敬。”
卡罗曼清朗的少年声音响起,其中有些忧郁。
他凑到查尔斯身边,低声说道:“父王……他要见你。”
“嗯,我听到消息之后立马就赶来了。”
查尔斯点了点头,和卡罗曼并排走在一起,微微皱紧眉头:“父王如何了?”
“不是很好。最近又躺不下去了,也睡不着。”
卡罗曼低声说道:“肯定是哥特人搞的鬼……那群自诩正统的野蛮人。只有他们会养女巫。而且我听父王谈起,最近他们在边境待的不是很安稳。”
“这样啊。”
查尔斯只是点点头,不动声色的随口应道。
卡罗曼却有些失望的皱了皱眉头。
他强调道:“最近哥特人很有可能趁机入侵。如今父王病危,杰拉尔将军也受了箭伤。我稍微有些担心……”
“父王一定把所有事都考虑好了。我们无需想太多。”
查尔斯打断卡罗曼的话头,平和的说道:“我们要相信父王的智慧。”
卡罗曼讪讪的笑了一下:“嗯,我想也是。”
他带着查尔斯走向卧室,轻声问道:“哥哥你要什么饮料?我先命人去准备。葡萄酒、水果茶……还是和平时一样,来一点冰镇大麦茶?”
“给查尔斯准备一份水果茶吧,也给我一份。当季的水果相当不错。”
一旁的图平突然出声,缓缓说道:“他之后还有正事要做,不能饮酒。”
“好吧。”
卡罗曼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
正巧三人来到丕平三世的卧室前。卡罗曼也不再说话,只是将门拉开然后让开,站在一旁向着查尔斯和图平恭敬的低头行礼。
查尔斯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样,先一步走了进去。而图平则跟在查尔斯身后,在临进门前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卡罗曼。
等两人进去,卡罗曼轻轻关上了门。
“这狡猾的老狐狸,终于要露出他的尾巴了……”
卡罗曼冷笑一声,转头离去。
第4章 如你所愿
走进丕平三世的卧室,查尔斯抬起头来,打量着室内的装饰。
透过尖形的狭窄窗户上的彩色玻璃,夕日的余晖如血般沁在羊毛的地毯上。
卧室门前是一个雕花的木屏风。屏风上有着淡淡的熏香,以及似有似无的药味。
从那边绕过去,是一个七步宽、装饰华丽的大床。床的四角镶有四块婴儿拳头大小的红宝石,四颗宝石之间形成了若有若无的、但能感觉到淡淡温暖的透明力场。
在床头上方,棕褐色的石墙正中央,悬挂着一只制成标本的狮鹫。它被钢索吊在房间的正中间,后半截身体则埋入到墙壁中,前半截身体的肌肉贲起,鹰首狰狞而威武,巨大的双翼张开、振翅欲飞。
而在床的正中央,是一个矮小而衰老的男人。他躺在床上,嘴唇青黑。他穿着薄薄的外衣,露在外面的脸和手都有些发肿。腹部也高高隆起,像是怀孕了一样。
他的脸上,那些肿胀的地方皮肤绷紧且薄亮,尤其眼睑最为严重。
在他的头上,是一个绿色的名字。
——丕平,五十四岁。
和这位国王建立的功业正相反——丕平三世看起来十分矮小,甚至不到查尔斯的三分之二高,手和脚都很小,但头却如常人一般大。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侏儒一般。
不过在法兰克,身材矮小的男人并不会受到嘲笑。毕竟当年的耶稣·奥古斯都也是一个出了名的侏儒皇帝。
“查尔斯,”丕平看到查尔斯,便小声的向他招了招手,“聪明的查尔斯……靠近一点。再过来一点。”
他的面容有些疲惫,呼吸用力且艰难,声音模糊不清,像是有痰在嗓子里一样。
丕平身边的侍卫将他微微扶起一些。他努力的向后蹭了蹭,让自己坐的更高一些,以此稳住自己的身体。
他努力的伸出自己有些颤抖的手,握住了查尔斯伸出的手。而丕平却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像是咀嚼着什么一样漱着自己僵硬的舌头,发出不雅的口水声。
“听着,查尔斯,”他说,“听好。我只会说一次……只会说给你。我要把国家分成两半,一半给你,一半给你的弟弟……六四分,你四。但是你先挑。只要这些土地是连着的。不要将卡罗曼分得的土地隔开。”
“我记得了。”
查尔斯微微点头应道。
丕平睁大那肿胀的双眼定睛望向查尔斯,但看起来却像是眯着眼睛一样:“你没有什么话要说吗?我最爱的儿子。或许在你看来,整个法兰克都应该是你的……因为你更优秀。”
“或许。但在您的旨意落地之前,一切都是不确定的。”
查尔斯低着头,模棱两可的答道。
丕平苦笑了一下:“你不必防我。我是你的父亲。我知道你心中不平……然而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卡罗曼心胸狭窄,但他的妻子是南境撒松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