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敢冒头质疑「怎么女眷有权利来查外男?」
赵客躲在角落,一声不吭。
齐怀霜板着一张死人脸,僵硬地站在门口。
姁妤看见他,就像恶霸瞧见了软柿子。把齐怀霜的卧房翻了个底朝天,一无所查。
一点不该有的东西都没有。房间一尘不染干干净净,衣物整整齐齐地叠好。没有杂物,没有油污。
赵客哆哆嗦嗦:“姁妤姑娘……讲郎是个老实人”
姁妤故意把码放整齐的东西全都搬乱,收好的包袱拆开乱翻,箱子推来推去,一通折腾,好好的房间顷刻间变得像狗舍。她“嘭”地把箱子合上,说:“得我查过了才知道是不是老实人”
齐怀霜垂着头,躬着身。
很尊敬。
姁妤有气无处撒,嘲讽:“道卿讲郎这么死板,小心讨不到老婆~”
齐怀霜没有反应,像一尊雕像。
赵客站在门口,尴尬地笑。
东卡子门只有主子能走。
姁妤又领着浩浩荡荡的一众人,拿着抄检出的禁物。绕一圈,从轩庭园的后西侧门回来
婆子绿染青黛散了,姁妤一个人在院子里瞎逛。
她愤恨地踢路上的小石子。
“我解开你的哑穴”
“叫几声”
“怎么骂人呢”
“疼了?我轻一些”
“这不是会叫吗?”
……
“我每天都来找你”
淫贼!
萧亭尘的府邸,怎么又有命案又有采花贼?!
晦气的地方。
姁妤从漪门往南拐,步入松云居。
松云居最外圈由水连天廊围绕。
水连天廊西通星梧阁,东贯品茗亭和文翰阁。其再向北,延伸至鹿溪苑,停在春墨阁处。
松云居正中央挖有玉琼湖,湖上横跨飞花桥。
玉琼湖东南方向有一座微云亭。
可赏花,可观月,可品茗,可饮酒。
姁妤呆呆地站在飞花桥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往玉琼湖里丢石子。
扑通。
石子没入湖水。
湖面泛起涟漪。
波光粼粼。
丰时升说不出五天。
明日就是第五天。
她急切地想要脱离这个魔窟。
星梧阁。
二层。
一个长相俊美的男人站在窗前,脸色苍白,笑容阴鸷,他冲着姁妤的背影挑眉,打趣萧亭尘:“好厉害的女子”
萧亭尘冷哼一声:“荣家的奴才便是如此没规矩”
谢致知笑道:“夫人的陪房自然是大人的女人,如此美艳烈性,估计别有一番滋味”
萧亭尘把窗户关上,说:“此女子就像枝上盛开的柳叶桃,美则美矣,却是带毒”
胆子小。
谢致知挑挑眉。
萧亭尘坐在椅子上,说:“德璋,你怎么看?我府上的事情会不会是他所为?”
谢致知没有请示萧亭尘,直接坐与萧亭尘身旁,为其倒了一杯茶水,说:“大人担心伏君尧?已薨的太子,死而复生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萧亭尘迟疑:“你是说……?”
谢致知给自己倒一杯茶,淡淡地说:“太子的意思,是要把他身后的人引出来”
萧亭尘沉默地喝了一口茶水。
谢致知,明煦太子的幕僚。天资聪颖。才华横溢。心狠手辣,罔顾人伦。十岁一篇《中洲赋》名动京城。十二岁为独占母族家产,亲手溺死同父同母尚在襁褓的亲弟弟。
明煦太子怜惜其才华,特赦死罪,收入太子府。
明煦太子,伏靖川。
十三年前与舅舅构陷前太子伏君尧。
伏君尧于狱中服毒自尽,其府中三百一十六口皆殒命。
主子弑兄。
奴才弑弟。
是谁做伏靖川的手中刀,对伏君尧赶尽杀绝。
是萧亭尘。
伏靖川的表哥。
肆无忌惮。
肆!无!忌!惮!
姁妤恨得牙根痒痒。
“淫棍!这是小姐赏给我的金缕纱,上好的料子,半年的月例才只够做这一件,你!呜呜呜呜……”
他不会哄人。
他声音极其难听。
他行径甚是卑鄙无耻。
姁妤很委屈。
他手足无措地碰了一下她的眼角。
“别哭”
“下流!”
猴急的采花大盗,撕坏了可怜女子的裲裆。
糟蹋东西。
然而,一觉醒来,比糟蹋东西更怄火的事情出现了——
碎布条团在一起,堆到角落。上面压着一个黑漆漆丑兮兮糙麻麻的荷包。
姁妤掂一掂。
挺沉。
再打开一瞧,是满满一兜子的金锱。
……什么意思?!
姁妤更加不高兴了。
占完便宜再给钱是吧?
把当她什么人!
姁妤火冒三丈地把金锱倒在床上。
一二三四五……
一百六十二个金锱。
姁妤是一等丫鬟,月例为一两纹银。她名义上是萧亭尘的陪房,多领一份姨娘的月例。
三两纹银。
十两纹银换一个金锱。
打理铺子,生意走礼。丫鬟小厮孝敬,主子们赏赐。衣食住行无须花钱,偶尔捡荣淑惠替换的首饰,有时还能吃到御赐菜肴。
姁妤一向过得滋润,手里钱却不多。
她只在为荣淑惠清点嫁妆的时候,见过满满一匣的金锱。
这是第二回。她见到如此多金锱。
姁妤呆呆地看着金锱出神。
半晌。她从床上弹起来,将金锱一股脑地塞回黑丑糙荷包。
嘭!
黑丑糙荷包被狠狠地丢进箱子。
咣!
箱子被重重地合上。
咚!
姁妤踹了一脚箱子。
土财主跟荣家的奴才比,算个什么,竟仗着自己厉害这般耍威风!
她何时受过这样的气?
淬毒的艳花横行霸道惯了,如今被压制住。她十分愤懑,她怒火冲天,她扬言要把淫棍大卸八块剁碎了喂狗。
却连淫棍的模样都不晓得。
五日之内。
第五日。
丰时升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早朝。
宣晟王手持南郡十二部万字血书,弹劾骑都尉贪墨,致使水坝决堤,百姓流离失所死伤无数。
南郡漕运监事受萧亭尘庇护,淮江之上,八品承务郎要给萧亭尘的家奴让路。
目无法纪。
宣晟王伏亦宸,应乾帝伏承胤的幼子,当今圣上伏明绪的小皇叔。母族赫赫战功却子嗣凋零,到他这一脉近乎独苗。
其既无威胁皇位之能,祖上又有丰碑式功绩。
荣华富贵闲散王。
导致他从小是个实心眼。
实话别人爱不爱听,他无须关心。
真相别人害不害怕,他无须担忧。
南郡之事三个月前已经